17 February, 2015

慰籍

有些时候,我会想起搭德士的日子。

工作至深夜无法搭电车回家的时候,我总会致电无线电德士,预定德士最少五分钟之内就会到达,因为系统将匹配最靠近的德士,即刻可以确定是否点招成功。常常会把我载回家的德士来来去去几乎就那两三个,其中我认识了一位叫“聋鬼”的司机,因上了年纪需要用喊话的对话方式和他说话。

聋鬼知道是我致电叫车,很兴奋地向我炫耀他一听到总部报告就奔驰来载我,对我乘搭他的德士显得喜出望外。偶尔夜里看着车窗外那么多路灯亮起温暖的光,我突然有对他产生好奇的冲动,想知道他有几个家人、有几个儿女、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…我想这些提问可能比那闪烁但瞬间消逝的路灯来得安慰吧。几经数次的载送后,我和他熟起来,就好像老朋友那样聊天。

“如果你刚刚没有致电来,我差点就去载228号咯!” 228号是他的常客代号,就在那条凌晨依然很热闹的酒吧街,从公司回家的路上都得经过的街道。朦胧的香烟弥漫在冷空气中,红男绿女的夜生活正在升温。警察截停他的德士,探头望了望我,再简单地查问聋鬼几句。聋鬼脸带笑容好好回答他之后,摇上车窗继续开车,随之而来的是聋鬼的破口大骂。我心里窃笑,这场景像不道德的老伯司机携带未成年少女卖春的遐想啊?

起初顶着工作的疲乏搭车时,当下完全不想理会司机想和我聊天而打开的话闸子。再说,我的精神恍惚得不再跟上他口中说着的故事,对于他所说的一切总是有点事不关己的陌生,心里只想赶快回家蒙头大睡。但后来我渐渐对他倾吐工作上遇到的不满,试图从中得到安慰,宣泄的同时却又不忍也不甘面对回到白天的现实。或许撑下去,或许放弃,又或许早已麻木。这就是徘徊在黑夜与白昼那么犹豫的自己。我想也许自己慢慢地被说服,加班到如此深夜时的唯一慰籍,就是跟德士司机有如此的邂逅,也让更真实的自己沉淀。